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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 嵇康

(文/舞阳一高 张奇航)


  冤哉!嵇康!再不见你纵酒之豪情,再不闻你打铁的锤声。一壶酒,浇铸成你狂放的本色;一把锤,锻造了你铁样的个性。如此本色,如此个性,才成就了你的一生。
你“刚肠疾恶,轻肆直言,遇事便发。”在你的眼中,这世界应如你杯中之清酒,无尘渣毫粒,无腐臭之气,而是清洌如流玉之晶莹,甜香赛芝兰之悠长。可遗憾的是,翻遍一卷,《中国古代史》,你的名字却印在了最昏晦的那一页:满眼是野蛮的屠戮,满耳是大众的悲鸣。其时,有明哲保身者,更有持“忍饥寒!我后当作三公”的陋志者。你“常谓之知言”的山涛,此时便弃你而去,留你一人痛饮苦酒:“美酒兮以之驱愁,良友兮不可不慎求。人之相知兮,贵识天性,曲者不以为桷兮,诚不欲以枉其天才。”面对山涛的诱荐,你嬉笑怒骂,接舆狂歌。一纸《与山巨源绝交书》,阻断了后路,更逞了淋漓之快意,更成了后人敬仰之声名。
嵇康啊嵇康!愤世嫉俗、绝望了这社会的一切而毁坏礼教者是你,“非汤武而薄周孔”者也是你,唉!你呀你,你可如何让司马氏安于枕席?你的一腔忠愤却无人知,只好寄托于手中的铁锤一一第一锤,砸平世间不平事;又一锤,大泄胸中之悲郁;再一锤,以警醒生前身后千年万年所有的炎黄子孙:看一看,我生活在怎样一个世纪!“砰砰”锤声中,钟会来了,你并不理睬,只抛一句“何所见而来,何所见而去?”领一句“闻所闻而来,见所见而去”于是你抛锤仰天大笑:“哈哈……吾非汤武而薄周孔,看你何名纂权柄!”这一笑,惊掉了司马昭手中的玉杯,杀机顿生。
人说你毁坏寻礼教,不事孝道。“冤哉!”一千七百年前那声不及的呼喊,就让我替你喊出吧!或许,这有悖于你不屈的性格,但那是在路人皆知司马心的时代,而这是在这个“冤”字已完全被世人理解的时代。我知道你表面上的毁坏礼教,实则是激愤于挂羊头卖狗肉者流(如司马懿)的胡做非为,激愤之极而转为不言礼教不信礼教,甚至于反礼教!其实啊!司马懿何尝是孝子?可司马氏就是以不孝为名杀了你。悲哉!“阴阳易位,时不当兮”,屈子几百年前的这一悲吟,不幸却又应验在了你的身上。
刽子手手中的刀光一闪一一这一刺眼的闪亮,至今仍让我每每惊起于梦中—一叮咚琴韵中,但见碧血上扬旗杆顶,然后如霰落无声。刹那间,整卷《中国古代史》中响起难抑的“杀”声,与之相伴的却是可怕的死静……
“曲终人不见,江上数峰青。”你“浊酒一杯,弹琴一曲”的人生之旅,终结在了这曲《广陵散》的尾声中。“广陵”曲虽与你俱逝,但那余韵,却悠悠然穿透了一页页叠起的厚重的历史,在我耳畔激荡.
冤哉,嵇康!可叹你为“孝”所杀!
痛哉,嵇康!可叹一曲“广陵”成绝韵!
少了山巨源,“竹林七贤”仍成其贤名;少了你,却再难见竹林风流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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